“你说什么？！”
午后清闲的港口冒出突兀的喊声，盖过了一成不变的浪花声。
伊其然背着大得吓人的登山包，手边还拖着个行李箱，一副要去远方旅游的样子。
“非常抱歉，客人。就像我刚刚说的，您的出海申请没有通过，被驳回了。这种情况我没法租船给你。”负责租借快艇的老板威廉姆也十分无奈，重复着今天已经说了好几次的话。
“可我昨天不才给你看过通行证吗？”
伊其然卸下登山包，准备去行李箱里把证件翻出来。
本来出海哪有这么麻烦。还不是因为前些日子出的事，港口进行了严格管制。亡羊补牢是好，可有谁会傻到顶风作案啊？而且还用同样的手法再来一次，这莫不是把军方当傻瓜——虽然采取这种应急手段已经和傻瓜没区别了。
但必要的程序还是要做的啊……这不凑巧的条例，给伊其然兴趣使然的计划增添了不少麻烦。他辛辛苦苦跑了几天去申请通行证，好不容易通过了。结果万事俱备，却被告知不能行事，换谁都免不了升起火来。
“是的，没错。”威廉姆连连点头，同意伊其然的说法，接着为难地说道，“但海事局就在中午，特别通知加强审核，并且驳回了一批条件不够充分的申请……您的就包括在内……”
“什么？今天中午？”
伊其然嘴角抽搐了一下，抬头看了看高悬的日轮。本来打算拜访完魄泞，美美地吃个午餐，惬意地休息会儿再出海的，却没想到出了这么一档子事。
这帮家伙抽什么风啊？脑子又给驴踢了吗？
伊其然很想冲进海事局，去看看那些家伙脑袋上有没有留下蹄印子。但无奈自己也不过就是个普通的研究人员，也没什么交集，去闹了也只是授人以柄。
“这个我们也没办法啊……”威廉姆也是愁眉苦脸，看他那样子码头上估计没少发生争执，而且最近几天可能都会十分辛苦。
“好吧，好吧，我知道了。”伊其然也觉得继续纠缠下去也不会有任何结果。他们不过靠海吃海糊口饭吃，军方的命令哪有不敢听的道理。就像他也拗不过研究团队的头头一样，“我会再去申请看看的，你这边就先做好准备吧……”
“谢谢，非常感谢你的理解。我保证，你拿到通行证的时候，保准能用最好的状态出发。”威廉姆不停地道着谢，抬起手擦了擦汗。他本以为又是一场争论，能够遇到如此通情达理的客人真是再好不过。“不过……”
“不过什么？”威廉姆明显话里有话，事情可能还没这么简单。
“不过伊先生，您需要在明天中午之前拿到申请……因为之后有人预约了这些快艇，全部的快艇。我只能帮您拖到那个时候了。”
“这么不巧？所有的快艇？”
拿来干嘛，开party吗？伊其然都开始觉得遇到的人的不正常程度，快和自己有的一拼了。这是狭路相逢勇者胜的展开？不对吧……
“是的，听说是有什么演习需要。您要不信，可以去问问别的船户，这可是我帮您好不容易争取来的……”威廉姆指着海港上其他簇拥着快艇的地方，生怕伊其然说他胡扯。
“嗯，不必了……谢谢。”伊其然摇了摇头，把放在地上的登山包重新抗回肩上。人家没必要和钱过不去，他都做到这个份上，再纠缠就有些无理取闹了。
伊其然的心里升起了些许不对劲的感觉。事情突发变故，这般凑巧，有种某人从中作祟的感觉。这只是单纯的巧合，自己不幸被牵扯其中了吗？
他侧过脑袋，调整了下背包的位置，转身离去不忘道别：“那么，明天见了。”
“请走好，欢迎下次光临。”
伊其然拖着大包小包跑去海事局提交资料。片刻之后，果不其然，被退还了。
一模一样的程序，一模一样的资料，怎么突然就被挑出毛病了？而且说刻意强调，以后不得以调查研究的名义随便租船出海。
伊其然拿着拒签的文件，站在大厅里许久。沉默过后，他愤恨地将其撕成碎片，在众目睽睽之下全部丢到垃圾桶里，拖着行李离开了。
开什么玩笑，这可是自己辛辛苦苦攒出来的钱！全部自费，报销连一毛钱都插不上嘴，竟然会在这种可笑的原因被找茬？又不是说拿着公款出去游山玩水，自己的钱还不能以自己喜爱的理由花了？也没有触犯什么法律条文吧！
伊其然不快地腹诽着，本以为和这些只知道按规矩办事的家伙打交道会顺畅点，谁知道竟然连规则都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。可以想到的地方都去了，可以扯的理由都说了，依旧毫无进展。别说今天，照这状况，估计一周之内都没法搞到许可。
自己贪小便宜是没错，但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吧？不用再胡思乱想了，肯定是有人在针对自己。可谁那么无聊，找一个忙着摸鱼的研究人员的麻烦呢？
找不到理由，完美的计划功亏一篑，也无事可做。伊其然心情不快地在街上无头苍蝇般乱撞。不知不觉已经夕阳西下。
忙活半天，颗粒无收。
伊其然本想叹气，却喘了口粗气出来。他略微有些惊异自己的抒发，方才感觉肩上沉甸甸的。回头看了看背在背上高出他人一个头、鼓鼓囊囊的登山包，还有拖到手腕酸痛的大行李箱，又看了看街边路人怪异的眼神，幡然醒悟。
“哦！该不会是我打扮得太夸张了吧？”
伊其然这下才反应过来，似乎有这种可能。哪有人钓鱼跟搬家一样，搞这么一大堆东西的。不是应该轻轻松松才叫放松吗？自己喜欢的东西在别人看来或许不可理喻，所以也不能苛责那些不了解自己的人吧？
“嗯嗯，有理。”
他自言自语着说服自己，不禁对这个合理的解释满意地点点头。正在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时，身体里传来了“咕噜噜”的抗议声。
“呀，今天跑了这么多路，没注意肚子都饿了。”
伊其然环顾四周，寻找起有眼缘的餐厅来。天大地大，没有美食大。再烦恼的事情，也不能阻止自己享受美味。也许吃完这顿饭，灵感就从天而降了呢？
目光粗略地扫过招牌，注意最终被留在了“炒菜”两个大字上。
“哦哦，不愧是休闲胜地，这种餐馆都有真不错呢……”
伊其然提了提劲，和身边沉甸甸的包袱一起往那家餐馆进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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